留于20世紀初的泉州古城墻影像
考古:城墻上可以跑馬
據(jù)泉州市城市規(guī)劃建設專家顧問組、泉州市城市建設檔案館編的《泉州古城街坊摭譚》記述,20世紀初羅城蜿蜒30里,城墻高1丈8尺,差不多是6米高,而七座巍峨的古城門依然存在。
1926年,時任廈門大學國學院考古部導師陳萬里到泉州考古,記錄下古城尚且完整的面貌,只是南門已拆毀一角。當時城上可以跑馬、城下壕塹水波蕩漾。登上城門,刺桐城風景盡收眼底。
后來人們開城辟路,或因戰(zhàn)事之需,逐漸擯棄城壕,許多城門和城墻在上世紀30年代末不復存在。
舊照:與梁思成有關
高高的城門,已經(jīng)成了過去,只有零星照片保存。這些來之不易的照片,背后還有一段故事,與建筑大師梁思成有關。
原來1926年和陳萬里一同到泉州考古的,還有一位德國學者艾鍔風,他用相機進行記錄。艾鍔風希望加入梁思成的中國營造法社,需要提交各地關于古城城門和城墻的照片。艾鍔風通過在泉州的采風,將照片遞交到了梁思成那里。
《泉州古城街坊摭譚》照片提供者之一,是泉州市城市建設檔案館館長駱沙舟。他介紹,梁思成將中國大量的古城門、城墻照片制作成微縮膠片,時常帶到國外講學。在抗戰(zhàn)期間,梁思成將膠片原件儲存在國內(nèi)一家銀行的地下室。沒想到地下室抵御了外侵者的覬覦,卻抵不過洪水浸泡,最終原件被毀。幾經(jīng)周折,微縮膠片又回到了清華大學建筑學院,保存在梁思成第二位夫人林洙手中。為了編寫《泉州古城街坊摭譚》,駱沙舟等人專程到北京,為泉州找回了珍貴的城門城墻舊照。
備注:
凡大城謂之羅城,小城謂之子城。——中國宋元之際史學家胡三省
再復建三座古城門大暢想
朝天門,內(nèi)外兩個世界,感覺一出城門就像穿越到了現(xiàn)代
一次《泉州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空間發(fā)展規(guī)劃》方案審查會,讓古城門字眼再度進入廣大市民及媒體的視線。會上,方案設計人員大膽設想,再復建三座古城門:通淮、通津、仁風,以增強古城的可感知性。
誠然,臨漳門、泉山門、朝天門的復建,讓廣大泉州人,真真切切地觸摸到這座古城昔日的繁華勝景,感受東亞文化之都的深厚文化底蘊。
那么,通淮、通津、仁風三座古城門,在今天泉州城的哪里?是否有復建的可能?海都記者進行了一番調(diào)查。
規(guī)劃初想:復建三城門
本月初,泉州市規(guī)劃局組織召開的《泉州市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空間發(fā)展規(guī)劃》技術審查會,在提到中心城區(qū)文化產(chǎn)業(yè)空間體系及發(fā)展策略上,與會設計人員提出,部分復建城門,以增強古城的可感知性。
對此,該規(guī)劃方案設計人員建議,復建通津門、仁風門和通淮門,進一步增強城區(qū)界限,同時成為古城的歷史感受線。與此同時,設計人員會上還提出,基于目前周邊環(huán)境的因素,如復建存有施工難度,可以以紀念性建筑標明城墻位置,并設置城墻博物館等設施,或以燈光和夜景照明暗示城墻邊界。
“古城門的復建,能強化古城骨架,使泉州古城從均質(zhì)化的模糊歷史界限,轉變?yōu)楦妆桓兄那逦懦墙Y構,可增強古城的可感知性”,設計人員舉例稱,北京明城墻修復,東起城東南角樓,西至崇文門的1.5公里,城墻的恢復迅速提升古城的邊界感。
“如果古城墻現(xiàn)有周邊建筑因素,導致施工有難度,那也可采用現(xiàn)代技術手段來展示”,設計人員以德國柏林墻為例稱,為紀念柏林墻倒塌25周年,德國首都柏林沿著柏林墻原址走向設置了一條“燈光邊界”,擺放了8000只發(fā)光氦氣球,總長約15公里。
原三城門周邊
現(xiàn)已建筑成群
那么,該設計人員所提的通津門、仁風門和通淮門,又在泉州城的哪里?現(xiàn)狀周邊環(huán)境如何?
泉州市文史專家楊清江,曾多次參與泉州古城踏勘。他介紹,南唐保大年間,清源軍節(jié)度使留從效對泉州外城,即羅城進行加固,開辟了7個城門,其中就包括上述所提的東門仁風門、東南門通淮門、西南門通津門。
其中,仁風門最早建在二郎巷口偏西的東街上,又稱泉州東門,是泉州城通往東北地區(qū)的重要通道。后來隨著城市擴張,該城門遷至現(xiàn)崇福路。“至于仁風名號,我們認為是五代留從效擴城時取‘夫天之道也,東仁而首,西義而成’之意命名的”。而今,昔日固守城池的仁風門已不見蹤影,現(xiàn)場留有的是兩側密集的建筑、道路。
通津門又地處何處?楊清江介紹,通津門就處于現(xiàn)今的五建宿舍。據(jù)史料記載,通津門在古城西南,初筑城時為水門,僅通舟楫(以后南面成陸,航道淤塞,方架設橋梁交通城外)。對此,楊老師解釋,通津門當時其實只是一個閘門,用于船只通行,便于與城外人員、貨物等聯(lián)系的水上通行。這道水閘也隨著城市變遷,由最早的水門巷附近,又稱小水門,后曾遷到現(xiàn)有的五建宿舍,同時因航道堵塞,原有的水路架起橋梁,閘門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。
而通淮門,也稱東南門、舊通淮門,古稱涂門?!巴ɑ础鳖櫭剂x,乃“通”水入“淮”之意,即鑿清渠引淡水沖刷、灌溉“淮田”?,F(xiàn)有文字所記載的,均指涂門之通淮門。如今繁華鬧市城區(qū),早已難覓涂門身影。楊清江介紹,該城門則數(shù)次易址?!白钤缣幵诂F(xiàn)在泉州五中的登仙橋巷,后曾移至現(xiàn)有的洙泗橋、小商品批發(fā)市場等地。
再復建三城門
普遍認為還不成熟
據(jù)悉,上世紀90年代以來,泉州古城改造主要有兩種方式,一是大規(guī)模的街道拓寬改造,如打錫街、涂門街、東街、南俊巷、新門街、北門街、天后路等;二是修護性的保護與整治,如中山路、青龍巷、聚寶街、萬壽路和西街等。
據(jù)《泉州古城街坊摭譚》介紹,上世紀90年代初,“大泉州”的規(guī)劃構想開始浮現(xiàn)。那時全國有股“舊城改造”之風,泉州適逢其時。繼1992年泉秀街西展對義全街的改造,1995年動遷涂門街,拓寬道路。1996年又拓改東街;1997年動遷新門街;1998年南俊路、2001年北門街、2002年五堡街,改造中盡量地保存原來的城市肌理,體現(xiàn)“閩中紅城”的建筑風格和特點,延續(xù)歷史文脈。
臨漳門、朝天門、泉山門得以復建,走訪中,受訪的專家、學者及當年參與施工建設者,均提到是“當時的古城改造為復建提供了空間與場地”。而現(xiàn)今,不管是通津門、通淮門,還是仁風門,受訪者均認為,受周邊已建建筑、道路的影響,目前條件還不成熟。
據(jù)悉,歷屆市委、市政府引保護歷史文化名城為己責,不僅制定了古城保護控制詳規(guī),而且成立了名城保護總指揮部,確定分層次保護的原則和重點。泉州市規(guī)劃部門相關人員介紹,復建上述三座城門,僅是規(guī)劃方案設計人員的一種設想,真正能否納入規(guī)劃并付諸行動,不是簡單的事,要考慮很多方面的因素,甚至要成為專題研究。要尋找史料、做足充分論證,最關鍵的是,要有空間與尺度讓這些城門得以恢復原來的景致。泉州已制定了古城修編規(guī)劃,城門如要復建,則要有規(guī)劃控制范圍,要有可復建的空間。就目前古城情況而言,可以說,真正要實施誠如設計人員所說的,難度挺大的。
可采用現(xiàn)代手法
展現(xiàn)城門遺跡
古城門當年的修建,目的在于防御敵軍的侵入,而如今更多是要展示一座城市的歷史遺跡,也是歷史文化名城的一種見證。復建任何一座城門,只有建在原地址、按照原形制、遵照原結構、采取原工藝、使用原級別材料,才能通過復建,讓后人感受這座古城昔日的文化遺產(chǎn)所在。
更好地保護古城,防止喪失歷史文脈和風貌,泉州于1995年成立了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建設指揮部,還特意請來文物部門、文史專家先行做文物、古物、古建筑包括遺址的調(diào)查。1996年9月,《泉州古城址踏勘與研究》課題組實施古城踏勘,分不同內(nèi)容不同線路先后組織5次集體踏勘考察調(diào)查活動。
泉州規(guī)劃人士介紹,對于復建城門,業(yè)界有種聲音,認為那是仿古建筑?,F(xiàn)在實際上很多城市都已不提倡復建城門,國內(nèi)外有些城市已有一些做法,就是借助一些裝飾品,如燈光等,圈定原來城門城墻的遺跡范圍,以供市民欣賞。
“復建條件不允許的話,展現(xiàn)形式可以是多樣的?!痹菔泄沤ㄖO計院院長何志榕介紹,當年他們承接西街肅清門廣場設計時,原本也提議要恢復肅清門城門,但是后來考慮到周邊交通及空間不足等因素,于是采用現(xiàn)代的手法,即建個肅清門廣場并通過配建一睹城墻,來提煉昔日這里曾是肅清門城門遺址的意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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