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海洪莊：追尋一條老街與防空洞的“背影”
● 東隴海線上，有一條承載百年“背影”的老街
歷史的硝煙早已散去。佇立在一個叫“阿湖”的貨運車站，夕陽西下， 已看不見那繁華的車站老街，只有依稀散落著的破舊民房，還冒著幾屢裊裊炊煙。車站村，這是現(xiàn)今東海縣洪莊鎮(zhèn)的一個行政村。據(jù)悉，這里有一條即將消失的車站老街，還有一座鮮為人知、戰(zhàn)爭年代遺存下來的防空洞。它們，寂靜的座落在“徐州至連云港”段的東隴海鐵路邊上，默默守望著一趟又一趟列車的穿越而過。
歷經(jīng)百余年歲月更迭，車站村地上的“一條老街”，地下的“一座防空洞”，曾見證著一個血雨腥風年代的歷史事件。也許，在和平的時光里，我們應該去留住它的歷史記憶，不該讓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……
這是2019年清明過后的四月，大地回春，陽光溫暖，一片片金黃色的油菜花綻放蘇北的田野溝壑。在洪莊鎮(zhèn)車站村的大門前，十幾株高大的櫻樹已開滿朵朵如云的櫻花，微風吹拂下花瓣紛紛揚揚落滿一地，讓人仿佛置身于古人描繪的田園詩話的意境之中?，F(xiàn)在的車站新村，位于阿湖車站路北的鎮(zhèn)駐地，是從鐵路南的老車站村整體搬遷而來。打量眼前的車站新村，800多幢嶄新的別墅樓房、3400多口人、人均2萬多元的純收入，讓車站村成為江蘇知名的生態(tài)文明示范村。
有著20多年村干部歷史的村支部書記吳紹江對我們說：新車站村的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都跑在全鎮(zhèn)的前列，成為鎮(zhèn)域經(jīng)濟和文明建設強村，不僅是全縣行政村的“樣板”和“明星”，還是實施“鄉(xiāng)村振興”計劃的“標桿”，但心中惋惜的是“遺落”在火車站南的車站老街，如果再不去采取規(guī)劃性搶救，不久將來就有可能從我們的視野中徹底消失。
而此行，我們要尋訪的就是車站村的老街市。還在幾年前，我曾陪《新華日報》社駐連云港記者站程長春站長到過車站村的老街調(diào)研，對車站老街的“前世今生”有些了解。
當天傍晚時分，在村書記吳紹江和當?shù)剜l(xiāng)賢印學陵、趙步辰等引路下，我們穿過隴海鐵路地下橋，走進位于“阿湖車站”南的車站老村，試圖找尋老街遺存下的那些銘記歷史的影子。
據(jù)現(xiàn)年63歲的印學陵介紹，洪莊這片土地自古就歷史燦爛、人文薈萃。八仙之一的張果老變當?shù)胤兴疄闆鋈站缺娚?a href='/shenhuachuanshuo/' target=_blank>神話傳說，三國時漢主劉備被火燒博汪坡后的兵敗逃難留下“阿斗湖”的千古地名，唐代征東名將薛仁貴兵馬飲水“三里直河”的鼓書傳唱，乾隆皇帝六下江南途經(jīng)十八塔橋的民間故事，無不印證著洪莊曾有過深厚的歷史文化淵源。
●一條車站老街，訴說著一段家國春秋的“鐵血往事”
走近車站村的老街，其實看到的就是村莊里的南北東西兩條路交匯于一起的商貿(mào)街市區(qū)，已見不到當年街市的繁華痕跡。在村里我們看到，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媽正坐在自家門前悠閑的曬著太陽。沿路的兩邊，數(shù)十間幾近坍塌的青黑色專墻老屋默默的支撐著，墻面上還帶有一些時代烙印的宣傳標語，前些年還清晰存在，不知是什么原因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被某些村民給涂抹掉了。
即便是如此，當年的老郵局、老澡堂、老飯店、理發(fā)店、小賣鋪，還有日本鬼子占領時建立的慰安所（妓院）遺址還存在。站在當年鎮(zhèn)衛(wèi)生院的山墻前，現(xiàn)年78歲的趙步辰介紹說，車站老街有近兩百年歷史，從1921年開始到1925年建成東隴海鐵路通車起，車站老街已開有旅社、飯館、布莊、雜貨店鋪等數(shù)十家，每逢五、十是集市貿(mào)易日，十里八鄉(xiāng)的購銷者到這里交易，場面是熙熙攘攘，非常熱鬧，當時的阿湖火車站和老街成了各地人員和物質(zhì)的集散地，匯聚九省十八縣的人來這里從事交易，可見當年車站與老街生意的繁華，人氣的喧旺。
在老街尋訪，記者在與三三兩兩、不愿意搬走，都是上了年紀的村民閑談中了解到，他們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，感情上不想搬走，但是兒孫們都搬到路北的新村里過起幸福的生活，而他們就留在了這里，守候著這片日漸破落的老街，過著清凈的生活。
陪同我們尋訪的當?shù)厝擞W陵對車站老街有過多年的研究，據(jù)他搜集的資料記載，車站老街更有著血淚悲壯的歷史，既有共產(chǎn)黨人追求革命在此犧牲，也有侵華日軍駐守車站殺害多起中國同胞的慘痛記憶。
1938年日寇的鐵蹄踏入洪莊之后，在車站駐守一個中隊的兵力，日軍在車站、陳棧等周邊修建起5座炮樓，還在車站老街建立27家銀行、糧行等，并在老街北首建起供日本鬼子尋歡作樂的“慰安所”（妓院）。在車站老街，罪惡的日軍奸淫婦女、燒殺搶奪、掃蕩清鄉(xiāng)，還將抓來的共產(chǎn)黨人和修建鐵路工事的民工進行槍殺或活埋，無惡不作，喪盡了天良。為維持所謂的“東亞共榮”，日軍在車站老街還建起了“維持會”，成立千余人的地方偽軍武裝專為他們服務，將從周邊掠奪來的糧食、軍用物質(zhì)等轉(zhuǎn)運回國內(nèi)或調(diào)往侵略中國的各大戰(zhàn)場。
1945年8月15日，抗戰(zhàn)勝利日寇無條件投降，車站又成為國民黨還鄉(xiāng)團盤踞橫行的“據(jù)點”和殺人的“戰(zhàn)場”。在老街周邊村莊就有朱玉宗、邵如坤、劉洪英、吳清懷、楊春彩、劉懷勝、錢具昌等數(shù)十名當?shù)毓伯a(chǎn)黨領導干部被國民黨反動派殘忍的殺害。
一路風雨如磐。車站老街，是中國共產(chǎn)黨人為追求革命真理、謀求大眾翻身得解放而拋頭顱灑熱血的歷史見證者。
● 一座地下防空洞，見證著鐵蹄蹂躪的“戰(zhàn)火歲月”
在老街尋訪中，現(xiàn)任車站村黨支部書記吳紹江手指著一塊寫有“加強鐵路用地保護 維護鐵路合法權(quán)益”的上海鐵路車務段水泥告示牌子說：“就在這老街的地下面還有一座偌大的防空洞，至今還沒有人下去過，里面都是水?！?/p>
在吳書記的帶領下，我們轉(zhuǎn)到幾間舊房子的后面，發(fā)現(xiàn)有敞開的一個洞口，洞口前的地面上長滿了油菜，盛開著黃黃的花蕊。探頭洞口，沿著臺階小心的走下去，是深不見底的一條水洞，完全被水和漂浮的雜物覆蓋住。據(jù)說，這就是老街地下的防空洞了。
關(guān)于這座防空洞的歷史，我們見到了村里95歲的老人趙月洪。趙月洪老人身體很硬朗，據(jù)他回憶，這座防空洞大概建于1925年的軍閥混戰(zhàn)時期，是國民黨中央稅警團所建，戰(zhàn)時可容納下200多人防轟炸藏身，主要是防止軍閥混戰(zhàn)時的炮火和日軍的飛機轟炸。趙月洪說他的老家在山東蒼山，六七歲時隨父輩逃荒要飯到車站老街，落腳后他幫當?shù)氐拇髴羧思曳咆i，還在老街南面的寺廟里上過幾年私塾，19歲時家里在老街開起飯店，他就在店里幫工，除此，每天還帶40多人在車站扛大包，做搬運工的苦力活。老人記得，小時候他還到過防空洞里玩過幾次，后來防空洞被日本鬼子占領利用，當時的車站常年駐守5個鬼子兵，還有一個日本軍醫(yī)，換防時會有數(shù)十名鬼子來此駐扎。提起日本鬼子的殘忍，老人痛恨的說，他見到日本鬼子把抓到的共產(chǎn)黨干部放出來后，便放開一條大狼狗去追咬，活活把共產(chǎn)黨干部給咬死，那場面非常血腥殘忍。那個時候，老街周邊的五個炮樓上都架設著機關(guān)槍和火炮，日軍每天都要抓很多民工幫他們修筑工事，每天都有人被刺殺或毆打。詢問起車站老街建成的時間，老人說他記不清楚了，據(jù)上輩人說老街大概始建于清末民初年間，至今大概有200年左右歷史。
銀須飄飄的趙月洪老人，說起話來一臉慈祥，他說自己在車站老街生活了88年時光，老街已和他的生命融合在一起，他這輩子也離不開老街了。
地處江蘇東海縣洪莊鎮(zhèn)境內(nèi)的阿湖火車站，一個有著很多關(guān)于戰(zhàn)爭、關(guān)于歷史故事的老街，如今伴隨著新時代新農(nóng)村建設的搬遷，它走進了歷史的云煙里，寂靜著、破落著。在老街上慢慢行走，我似乎想聽見上世紀那段歷史的回聲，在心頭的底深處悠悠傳來。
車站老街，凝聚著洪莊這片土地百年變換的時代滄桑，也是蘇魯地區(qū)、東隴海沿線革命戰(zhàn)爭年代一路風雨走來的歷史縮影。一條地上的百年老街，一座老街地下的防空洞，就是一部留著記憶的歷史教材和鮮活的社會發(fā)展“檔案館”。
我想，老街是有文化的，有記憶的。如果能規(guī)劃好、開發(fā)好、利用好，它不僅是一個地方的歷史“老景點”，更是一部傳遞愛國主義教育的“精神書庫”。
希望能留住車站老街，? ?后人記住車站老街。在江蘇省東?？h的洪莊境內(nèi)——東隴海線上，一個至今還叫阿湖貨運站的地方，有一條車站老街，還有一座靜默的地下防空洞。它們，也許會讓我們記住最初的光榮與夢想，不畏新時代的將來！中國江蘇網(wǎng)通訊員 李鳳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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