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城池守護一方千年文脈福地——古南寧城池的歷史嬗迭記略
南寧古城墻一景。
外地來客若想憶古撫今，與南寧古城墻“親近”，好客的南寧人會把你帶到邕江大橋北岸——這里江風水岸、榕影婆娑間，但見雉堞相連，青磚斑駁，基石層疊，這便是南寧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——南寧古城墻。雖不算雄奇壯觀、氣勢磅礴，但也穩(wěn)重如山、巍然聳立，自生一股古老而威嚴的陽剛之氣。
古南寧之地，雄踞交廣，和輯百越，扼塞兩江，水陸交通便利，各族文化交融，果然是天生福地。在歷代名賢先民苦心經(jīng)營之下，古南寧成為南疆軍事重鎮(zhèn)和經(jīng)濟重鎮(zhèn)、文化中心，真是軍威赫赫，政務殷繁，物產(chǎn)富庶，商賈輻輳，族群繁衍，英才濟濟，人文昌盛。南宋迪功郎祝穆纂修的《方輿勝覽》贊曰：“布揚威德，遠踰銅柱之封；寧輯疆陲，益壯金城之勢?！辈殚喒偶杏涊d的南寧輝煌歷史，讓本地人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借助文史考證以及考古研究的成果，穿透歷史的煙云，守護這一方千年文脈福地的古老城池遺韻猶在，仍然散發(fā)著迷人的光彩，牽動著人們縈繞不去的鄉(xiāng)愁與情懷，為南寧市申報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工作再添動力。
晉唐迷蹤 竹風遺響
南寧古城墻文物保護標志牌。
城池為中國古代的軍事防御建筑，包括城墻和護城河，主要用途就是保全城中官民的性命財產(chǎn)。西漢經(jīng)學大師戴圣編集的《禮記》曰：“城郭溝池以為固?！背浅氐某?，俗稱護城河，分為干涸的、注水的兩種。
古代中國，各地城池選址、勘地、城工建設、筑城方式及其各個組成部分，均以禮法思想為指導。張馭寰著、百花文藝出版社2003年5月第一版《中國城池史》指出，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官營手工業(yè)規(guī)制文獻《考工記》（其中有城池營建的規(guī)制）被收入《周禮》后，各地均遵照禮制嚴格執(zhí)行，由此成為漫長的封建社會中建城的基本原則，期間改革的成分不多。直至北宋的城市經(jīng)濟大發(fā)展，才改變了城池里的封閉狀態(tài)，并一直影響到元明清各朝代。從谷云黎著、中國建筑工業(yè)出版社2014年8月第一版《南寧的古城營建與現(xiàn)代轉型研究》的研究成果來看，古南寧亦不外乎此。
南寧市城區(qū)自東晉大興元年（318年）始有建制以來，至今已有1700多年歷史。建制之初為晉興郡的治所，也是首縣晉興縣的治所。關于晉城故址，學術界起碼有三種不同說法，其中一種認為可能位于南寧市青秀區(qū)中山街道凌鐵村一帶，是舊時邕溪水（今南湖）和邕江匯合的三角地區(qū)，方圓不足半里。
古南寧的晉城為何沒能留存下來？原因很簡單——因為是用竹子建造的，不可能經(jīng)久耐用，更不宜長期保存。更準確的說法是：整座晉興郡城（同時也是晉興縣城）的城墻，全是種出來的。唐廣州司馬劉恂撰《嶺表錄異》“卷中·箣竹筍”記載：“其竹枝上刺，南人呼為‘刺勒’。自根橫生，枝條展（輾）轉如織，雖野火焚燒，只燎細枝嫩條，其筍叢生，轉復牢密。邕州舊以為城，蠻蜒來侵，竟不能入。”就是說，古南寧在唐代之前的城防實行粗放式管理，以竹墻為竹城，大多數(shù)時候竟也能派得上用場。用竹墻作為天然屏障，阻擋敵人的千軍萬馬，這場面還真魔幻。當然，這是一種特殊的竹子，又名棘竹、笆竹、簕竹、筋竹、竻竹，如今金花茶公園仍少量栽種。東吳丹陽太守萬震撰《南州異物志》、南朝劉宋政權南康相戴凱之撰《竹譜》等亦載魏晉南北朝時期嶺南地區(qū)別的一些城市同樣以竹為城，可見這一富于地域特色的城防建設曾流行一時。
到了唐代，這里先是于武德四年（621年）設置南晉州，至貞觀六年（632年），由唐太宗御賜新名、改為邕州。由于封建統(tǒng)治者加大了對嶺南地區(qū)的盤剝，引發(fā)此起彼伏的農(nóng)民起義，雙方武力還不斷升級，舊有的竹城明顯使不上勁了。為了加強防御能力、鞏固封建統(tǒng)治，邕州終于要按照中原名城的規(guī)制，夯土為城。最早見諸記載的邕州建城時間為開元二年（714年），倡建與督工者，即以治理水患名載史冊的邕州司馬呂仁。
這一歷史事件的珍貴史料，僅見于南宋尹安中纂修《建武志》（收錄于《永樂大典》）：“據(jù)舊志：羅城元周一千丈、高一丈五尺、上廣一丈三尺、下廣二丈；環(huán)繞二壕，并廣一丈五尺、深一丈。唐開元二年，司馬呂仁筑。蓋州古城，在今之城南二里。其故址僅存，社稷在焉。”由此可知，呂仁同時還為邕州修筑了祭祀土地和五谷之神的社稷壇。唐代邕城有三個城門：來遠門、大安門、朝天門。唐城遺址大致位置，據(jù)陳謨志總纂、廣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10月第一版《南寧市志·綜合卷》記載：“北從今緯武路東頭起，經(jīng)七星路、天桃路、市體育場（舊跑馬場）、植物路，南到邕江邊凌鐵村。城區(qū)東北—西南走向，長方形，面積約2平方公里。至今，緯武路東頭還保留有古城口名稱?！?/p>
七門宋城 威赫南疆
南寧防洪古堤上的題刻。
宋代被稱為“富宋”，經(jīng)濟空前繁榮，軍事上的表現(xiàn)則令人失望。對于北方游牧民族進攻，宋軍一直以防守為主。重型攻城兵器技術的進步，使傳統(tǒng)的城池結構和建筑材料都遇到了新挑戰(zhàn)，迫使朝廷加緊城防工程和城防戰(zhàn)術的大變革。設置有建武軍節(jié)度的邕州，亦因此進入全新的城池營建時代。
皇祐四年（1052年）至皇祐五年（1053年），在狄青鎮(zhèn)壓儂智高反宋武裝的戰(zhàn)爭中，邕州舊城被毀，朝廷下旨在原城西北部的五花嶺一帶營建新的城池，重振邕州雄風。
因邕州在南疆的戰(zhàn)略地位不斷提升，元豐三年（1080年），朝廷下旨擴建邕州城池，主事者為知邕州、左藏庫副使兼合門通事舍人劉初。由于營建時依據(jù)地勢變化來規(guī)劃城基，城墻呈現(xiàn)不規(guī)則的走勢，而非大家想象的“四方城”，因此傳出一個“劉初夜夢烏龍（蛇）筑城”的神話，據(jù)說劉初是按烏蛇游走之跡來設計城墻線路的。
實際上，宋代筑城規(guī)制嚴密，尤其是邊防重鎮(zhèn)，不可能真有“做夢畫設計圖”這樣的事。北宋熙寧年間(1068—1077年)，還由翰林學士、權三司使沈括編定《修城法式條約》，對城防工程的式樣和技術作出統(tǒng)一規(guī)定。北宋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、昭文館大學士曾公亮纂修的《武經(jīng)總要》記載有甕城、城門、女墻、壕溝、壕橋、戰(zhàn)棚、弩臺、白露屋、敵樓、釣橋、木馬子、閘版（板）、機橋等諸般建筑或器具的形制、尺寸甚至圖樣，嚴絲合縫、絲絲入扣。宋代邕州城營建過程自是按章辦事，配置完備，固若金湯。當時修建的城門有七個，名為朝天門、望京門、長泰門、鎮(zhèn)遠門、安塞門、威濟門、長橋門。
后在元豐八年（1085）、淳祐八年（1248年）又經(jīng)多次擴建、維修，邕州城池成為廣南西路各州城中較好城池之一。邕州城西部、南部、東南部均依邕江而建，以邕江為天然屏障，易守難攻，真是城建史上的一大杰構。宋代城墻原址所在，大致為今南環(huán)路經(jīng)共和路北段到工人文化宮，再折新華路，轉向當陽街、江濱路接南環(huán)路處。城區(qū)輪廓大體呈不規(guī)整的橢圓狀，南北稍長、東西較窄，古有“直城三里七，橫城七里三”的說法，總面積約3平方公里。位于老南寧·三街兩巷歷史文化街區(qū)的邕州知州蘇緘殉難? ?址（南寧市文物保護單位），最下方的基石即為宋代邕州城墻遺存。
明清繁華 南天都會
南寧古城墻一景。
元代承宋制，邕州地址、城池不變，只于舊基上以土加固城墻，凡有崩壞，及時修補。至元十六年（1279年），朝廷改邕州為邕州路。泰定元年（1324年），泰定帝下旨，將邕州路改名南寧路。南寧二字地名，由此沿用至今。
明代的南寧城經(jīng)濟文化發(fā)展再上新臺階，以繁華風貌而獲“小南京”“小揚州”美譽。城區(qū)范圍也相應擴展，向西郊、南郊發(fā)展。城墻的修建采用“磚包土”形式，使之更為堅固。明代城門名為：東門、迎恩門、鎮(zhèn)江門、倉西門、安塞門、南門。其中，南門為萬歷三十年（1602年）新開辟，原址位于今中山路與南環(huán)路交接處。
明末時局動蕩，為了加強防衛(wèi)，崇禎九年（1636年）維修城墻，并把城墻增高三尺，不久之后還將南門堵塞。市民生活所需糧食、薪炭多數(shù)依靠城東、城北農(nóng)村供給。為了便于運輸，于北門附近的東面，臨時新開辟煙花門。
清代的南寧城不僅是南寧府治、宣化縣治，還是左江道、左江鎮(zhèn)駐所，并一度成為廣西提督駐所。南寧借勢發(fā)展，由于商務繁茂，許多寓邕的外地商人繼續(xù)大展拳腳，紛紛抱團設立會館、書院。有著“天南一大都會”美譽的南寧，城區(qū)又向城墻外的西、南、東方向擴展。倉西門外的城西一帶，形成大坑口商圈和住宅區(qū)。商貿(mào)住宅的擴展還越過龍溪（今朝陽溪），延伸至相當于現(xiàn)在的華西路、新陽路東段和北大路南段等地方，分別修建北校場和多家客貨遞運站所。清末，英美等外國資本為了推銷石油產(chǎn)品，在邕江南岸淡村興建碼頭，修石油倉庫。古南寧的城區(qū)，由此越過邕江向南岸擴展。
古堤安瀾 煙墩守望
按照古代城池營建的標準，防洪堤、烽火臺等亦是重要的城防建筑。
南寧市江南區(qū)江西鎮(zhèn)揚美村最古老的建筑物——烽火臺，位于“龍?zhí)?/a>夕影”景點上游500米左右的江岸上，距江面20多米高。該烽火臺建于宋熙寧八年（1075年），相傳為皇城使、邕州知州蘇緘下令修建。該烽火臺建于江岸高坡之上，“青磚堆砌而成，高約一丈，呈煙囪型”? ??與古時三江口的烽火臺遙相呼應，主要用于燃放煙火、通風報信，警示鎮(zhèn)守左江一帶的軍隊抵御外來敵匪，以及提醒附近鄉(xiāng)村城鎮(zhèn)居民躲避災禍。如今的揚美烽火臺遺址上，僅存一塊圓形的灰褐色大石頭，因煙火燃放在石墩上，揚美人又把它叫作“煙墩石”。
南寧歷代古城沿邕江而建，雖得水利，亦易受水患。修筑、加固防洪堤，歷代均被視為德政。其中，明萬歷四十八年（1620年）秋天動工，至天啟元年（1621年）秋天竣工的邕江防洪堤工程是一大亮點。該工程由左江道兵備副使胡廷宴、南寧府知府林夢琦主持，二人均為造福一方的一代名宦。南寧籍禮部尚書蕭云舉為之作《重修南寧府江城記》一文予以褒揚。
南寧現(xiàn)存的防洪古堤，則為清代所修。廣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6月第一版《南寧市新城區(qū)志(1991-2005) 》記載：“邕江防洪古堤位于邕江一橋北端東側約300米處……清乾隆八年（1743年），左江道許日熾、知府蘇士俊、知縣宋敞經(jīng)勘察，創(chuàng)建石岸（堤）五十一丈以護城基……石堤采用長方形花崗巖條石臺階式構筑法，總高度為36層，上面分別雕刻有‘第十層’‘第二十層’‘第二十八層’‘堤頂?shù)谌鶎印你懳摹，F(xiàn)存古堤長70多米，實高約10米。在石堤西端一石條刻有‘永鎮(zhèn)三江’（三江指左江、右江、邕江），堤頂刻有‘中流砥柱’。該石堤是南寧市保存年代最早、最完整、規(guī)模最大的防洪設施。2002年列為南寧市文物保護單位?！?009年，南寧防洪古堤被列入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文物保護單位。
城墻遺存 見證歷史
1916年，時為民國時期廣西軍政當局治理南寧，竟蠻橫地強行拆除古城西北段部分城墻。此后，隨著戰(zhàn)亂、城建、拓路等原因，南寧古城墻大部分被拆除，作為護城河的壕溝也被填埋以石土。1927年9月，拆除了南門和倉西門；1936年7月，拆除位于現(xiàn)在邕江賓館前面的水閘門；1946年1月拆除新西門和安塞門。古城墻就這樣漸漸退出了人們的視野。
回顧這段古南寧的城建史，追尋古城池數(shù)度遷址以及無數(shù)次營建、頹壞、重修的蹤跡，著實令人感慨萬千?！赌蠈幍墓懦菭I建與現(xiàn)代轉型研究》認為：“南寧古城的多次修建與戰(zhàn)爭有著密切的關系，社會動亂、戰(zhàn)爭破壞了舊城，同時引發(fā)了‘新城’建設，以及‘發(fā)展—衰落—破壞—恢復—發(fā)展—衰落—破壞’的周而復始的循環(huán)?！?/p>
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，南寧傳統(tǒng)文化的保護與傳承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，“留住古城遺存”成為市民群眾共同的心愿。20世紀80年代，文物部門調查發(fā)現(xiàn)南寧仍有一段殘存的城墻，位于邕江一橋（邕江大橋）北端東側，整體長約57.2米，馬面2個，青磚砌筑，墻厚上寬約0.4米、下寬約1.0米不等，殘高約4米，保存較好。2005年，我市對古城墻進行全面維修，并按現(xiàn)存城墻規(guī)格、式樣恢復東段約50米青磚外檐墻、2個馬面。維修后的城墻總長112米，高約12米。
現(xiàn)保留較 為完整的這一段古城墻，是南寧古代城池的見證。它與古代南寧的防洪古堤緊密相連，對于研究我市城建史和城防史具有重要意義。2007年，南寧古城墻被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。
邕州城池周邊游玩小貼士
老南寧·三街兩巷歷史文化街區(qū)
老南寧·三街兩巷歷史文化街區(qū)是具有鮮明老南寧歷史文化特色的文旅項目，包括興寧路、民生路、解放路三條街道和金獅巷、銀獅巷兩條古巷，讓市民游客體驗傳統(tǒng)文化、民族文化、八桂風物之美，還有南寧城隍廟、鄧穎超紀念館、南寧建制博物館（廣西高等法院舊址）、中華大劇院、甌駱漢風陶瓷博物館等，流光溢彩的夜景吸引賓客紛至沓來，已成為夜間網(wǎng)紅打卡地。
與“三街兩巷”一路之隔的中山路美食街是南寧的美食地標，這里是美食匯聚的天堂。市井煙火中的每一道美食，在燈光映照之下分外誘人。
民生旅游碼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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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一至周四：19:30—20:30、20:00—21:00、21:00—22:00、21:30—22:30
周五至周日：19:30—20:30、20:00—21:00、20:30—21:30、21:00—22:00、21:30—22:30、22:00—23:00
咨詢電話：0771-5587688。關注“邕江夜游”小程序了解航班信息及訂票服務。
南寧亭子碼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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