抗戰(zhàn)時期廈大崛起 成為“南方之強”
廈大師生們在長汀陸續(xù)建成宿舍、教室、實驗室等。
長汀時期的廈大培養(yǎng)出一批又一批學界翹楚、政界名流、商界精英。
“七七事變”前一天,35歲的薩本棟出任廈大校長。
廈大被譽為“南方之強”。(本組圖/視頻截圖)
4月1日訊 據(jù)廈門日報報道 昨晚央視《國家記憶》欄目播出《陳嘉庚與百年廈大》第二集,有兩位平均年齡96歲的廈大教授現(xiàn)身,講述他們的功勛校長薩本棟。
在創(chuàng)辦廈大后,陳嘉庚公司黯然“收盤”,再也無力支撐,他將廈大無償交給政府。1937年,廈大成為國立大學,35歲的清華大學教授薩本棟出任廈大校長。
昨晚,《陳嘉庚與百年廈大》第二集介紹了抗戰(zhàn)時期廈大內(nèi)遷長汀艱苦卓絕的八年,以及薩本棟如何帶領(lǐng)學校成為“南方之強”等。講述人有陳嘉庚研究者等,其中兩位廈大教授平均年齡96歲——101歲的潘懋元、91歲的陳孔立。潘懋元是廈大長汀學生,陳孔立當年跟隨在廈大任教的父母來到長汀。
從前天開始,央視四套《國家記憶》欄目每晚8點播出紀錄片《陳嘉庚與廈大百年》,今晚將播出最后一集。
內(nèi)遷長汀,在靠近戰(zhàn)區(qū)處屹立中國的大學
薩本棟是在“七七事變”的前一天出任廈大校長。隨著廈門島被日軍占領(lǐng),一度遷往鼓浪嶼的廈大也危機四伏,此時,北京大學、清華大學、南開大學也在日軍兵臨城下的危險時刻開始南遷,最終組成了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。隨著南京的陷落,中央大學、復(fù)旦大學等學校也開始向西南轉(zhuǎn)移,形成當時中國高校西遷的大潮。
廈大也要西遷嗎?薩本棟做出一個決定:內(nèi)遷長?。?/p>
近年來專門研究陳嘉庚的廈大人文學院教授朱水涌說,薩校長認為,廈大遷校一定要堅守在福建的原因,第一是不能讓東南的青年沒有學校讀,“我們必須要有一所中國的大學,屹立在敵人的面前!”第二,要選擇一個交通好的地方,能夠讓福建、浙江、江西、廣東的青年上學比較方便。第三,雖然是要到邊遠的山區(qū),但這個邊遠的山區(qū)還是要有比較好的辦學條件。
薩本棟認為,距離廈門400公里的長汀就是理想之地,它位于福建西部山區(qū),南鄰廣東、西接江西,自古為閩、粵、贛三省邊陲要沖。
走了二十多天,把廈大完整地搬到長汀
1937 年 12 月 20 日,廈大停課,12 月 24 日,300 多名師生向山城長汀緊急出發(fā)。
從廈門到長汀,要渡過鷺江、九龍江,翻越崇山峻嶺。紀錄片介紹了廈大如何搬家——校內(nèi)資產(chǎn)、教學物資等都由汽車運輸,裝了九大車,師生們大多只能徒步走到長汀。
廈大師生走了二十多天,直到次年1月12日,廈大最后一批師生才安全抵達長汀。據(jù)說,在抗戰(zhàn)內(nèi)遷的高校中,很多學校丟失了大部分教學設(shè)備,像廈大這樣幾乎毫無損失完整搬遷的并不多。
一邊上課一邊建校,校長的車照亮全校
當師生們歷盡艱辛抵達長汀的時候,山城比想象差。當時剛上小學的陳孔立跟隨父母來到長汀,他在紀錄片里介紹說,當時的教室是“木板房”,但那個“木板”不是木板,有的就是用樹皮擋一擋。有一次他躲進教室,感覺閃電都會穿過屋頂射進來。
盡管如此,廈大仍然在抵達長汀后的第五天正式復(fù)課。師生們一邊上課一邊開始學校建設(shè),薩本棟向長汀縣政府申請的近60畝荒地,后來經(jīng)過師生們搭建修葺,陸續(xù)建成了宿舍、教室、實驗室、圖書館、辦公房、球場以及防空洞,幾乎占了半個長汀縣城。
80年前,潘懋元是廈大長汀時期的學生?,F(xiàn)在101歲的他接受采訪面對鏡頭思路清晰地說,當時新蓋的教室都靠近防空洞口,“防空警報拉響時,我們就得趕緊走進防空洞”。
雪上加霜的是,廈大經(jīng)費捉襟見肘——國民政府每年額定給廈大的經(jīng)費是21萬元多,一年之后只給14萬元。
薩本棟帶頭只領(lǐng)35%的工資,教授及高級職員按六成支領(lǐng),薪俸越低,領(lǐng)的成數(shù)則越高。潘懋元說,薩本棟將自己的住處安在山城半山腰的破廟里。
潘懋元還講述了薩本棟拆了自己汽車,給學校發(fā)電的故事——一到晚上,長汀變得漆黑一片,薩本棟決定:拆自己的車!
薩本棟把汽車發(fā)動機改裝成發(fā)電機,讓教室亮起了電燈。
作為一名機電工程專家,拆車不是一件難事,薩本棟把汽車發(fā)動機改裝成發(fā)電機,自己再進行設(shè)計、安裝,很快,長汀的教室亮起了電燈。
潘懋元說,校長的車照亮了全校,卻苦了自己——薩本棟要從長汀到當時福建省人民政府所在地的永安,只能坐班車,一來一回往往需要近3天時間。
戰(zhàn)爭時期加緊研究,為國家建設(shè)育才
在那么艱苦的條件下,維持一所完整的大學已經(jīng)非常艱難,但是,薩本棟向廈大師生發(fā)出“未到‘最后一課’的時候,應(yīng)加緊研究學術(shù)與培養(yǎng)技能” 的號令。
潘懋元回憶說:“我進學校之后聽他第一次報告,他就對我們新同學說,我們中國抗戰(zhàn)必成,抗戰(zhàn)一定勝利,所以我們現(xiàn)在培養(yǎng)的是建設(shè)國家的人才,是戰(zhàn)后建設(shè)國家的人才。”
也就是說,這所最逼近戰(zhàn)區(qū)的大學在戰(zhàn)火之中,開始為勝利后的國家建設(shè)事業(yè)準備人才。
1938年7月,廈大創(chuàng)辦土木工程系;1940年秋創(chuàng)辦機電系,復(fù)辦廈大法科,成立法學院,并在商學院復(fù)辦會計學系和銀行專業(yè);1944年4月籌辦航空系,成為中國高等教育發(fā)展史上最早創(chuàng)辦航空教育的高校之一。這里還有個延伸,1951年,廈大航空系并入清華大學航空系,并成為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前身。
薩本棟認為,“辦大學一定要有大師”,他通過多方努力,聘請到眾多優(yōu)秀學者。紀錄片說,長汀時期廈門大學的51名教授中,有47名出自清華大學。
在薩本棟的苦心經(jīng)營下,在敵機轟炸下的廈門大學堅韌地成長壯大,美國地質(zhì)地理專家葛德石1944年參觀廈大后贊譽廈大是“加爾各答以東最完善的學校”。
1940年8月,國民政府教育部舉行全國性學業(yè)競賽,廈門大學名列第一;1941年全國??埔陨蠈W校學業(yè)競賽,廈門大學又有6人得獎,在全國最好的5個學校中再居首位,蟬聯(lián)全國第一,國民政府教育部全國通令嘉獎,廈大由此被譽為“南方之強”。
但是,薩本棟加速衰老。薩本棟到廈大前,是清華大學網(wǎng)球隊的一名主力選手,英姿勃發(fā)、體魄強健。101歲的潘懋元說,他讀大學時,薩本棟“跟我現(xiàn)在一樣的,拿著拐棍在走路”。
(記者 佘崢 通訊員 歐陽桂蓮)
【鏈接】
薩本棟墓地
位于廈大校園
并不是很多人知道,薩本棟的墓園在廈大。
昨天,廈大一名學生志愿者帶著本報攝影記者,找了半天,打了好幾個電話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:這位偉大校長的墓園就在廈大成義樓的后面。廈大成義樓是廈大建南大會堂樓群之一。
1944年,薩本棟赴美講學,先后應(yīng)麻省理工學院及斯坦福大學之聘為訪問教授,第二年回國,任“中央研究院”總干事至1949年逝世,時年47歲。
薩本棟的骨灰,原本要分為三份存放,但是,在廈大的爭取下,他的骨灰留在他盡了十二分力的廈大校園里。
(記者 佘崢 通訊員 歐陽桂蓮)
廈大校園里的薩本棟墓地。(本報記者 張江毅 攝)
【揭秘】
廈大差點改名
“福建大學”
昨天播出的紀錄片披露一個史實:廈門大學差點被改為“福建大學”。
1940年,當時的福建省主席陳儀,要求將廈門大學改為福建大學,時任教育部部長陳立夫同意了。
國民政府教育部給廈大發(fā)去電報征詢改名意見。薩本棟當即回復(fù):“閩省已設(shè)有廈大,不另設(shè)省立大學”。
廈大師生和校友更是群起反對,新加坡的廈大校友發(fā)出電函,懇請“保存廈門大學原名,勿予更改”。陳嘉庚的研究者認為,海外華僑之所以反對,是因為他們認為,把廈門大學改成福建大學,那就是把廈門忘掉了,也改變了陳嘉庚的初衷——陳嘉庚當時建廈門大學,非常重要的一個初衷是:“我要在這樣一個不出名的地方,建一所世界的大學?!?/p>
這時,陳嘉庚率領(lǐng)“南洋華僑回國慰勞考察團”回國慰問,他抵達重慶后,陳立夫告訴他,廈門大學準備改為福建大學。
1940年3月30日,在一場歡迎茶會上,陳嘉庚做了一番讓在場人士無法辯駁的講話:他把廈門大學改名與清政府割讓臺灣給日本進行了類比:“政府無故將廈門大學改為福建大學,或難免海外閩僑,疑政府將步甲午故智,如臺灣之放棄乎。”
言下之意是,廈門大學是南洋華僑的心血,如果把廈門大學改為福建大學,那么,這些閩南的華僑就傷心了,傷心了以后,他就不再籌賑,不再捐款。
這短短看似平和的短短幾句話,實際上是非常嚴厲的指責和警告,因為陳嘉庚帶著“南洋華僑回國慰勞考察團”抵達重慶,帶來的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慰問,還有抗戰(zhàn)急需的大量物資和資金。
陳嘉庚講話的第二天,陳立夫就明確表態(tài)不再提廈門大學改名一事,一場風波就此平息。
?。ㄓ浾?佘 崢 整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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