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隆看電影
葛隆看電影
一九五零年八月的一天傍晚,外岡鎮(zhèn)吳興寺前面的大操場上來了一輛軍用卡車(電影放映車)。據(jù)說今夜二十軍要在操場上放映電影,是我們小孩最喜歡的“打仗片”,片名忘了,好像是《斯大林格勒大血戰(zhàn)》。這可樂壞了我,回家匆匆吃了點冷飯就到大操場轉(zhuǎn)悠。后來不知怎么搞的,電影改到葛隆去放映了。一輛裝放映器材的卡車出了點故障,停在大操場上修理;放映員和車上的放映器材乘一輛馬車走了。我相當失望,一直在卡車邊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幫修車的解放軍戰(zhàn)士傳傳老虎鉗之類的工具,獻足了殷勤。過了一會兒,車子修好了。那個解放軍戰(zhàn)士很高興,拍拍我的腦蛋:“小鬼,要不要去看電影?乘我的車子到葛隆去?!彼脑捳衔乙?,一拍即合,就高高興興地去了葛隆。
放映電影的操場上,解放軍戰(zhàn)士在前面,一律坐在背包上,所以很低;后面都是當?shù)氐?a href='/laobaixing/' target=_blank>老百姓,有的坐在長凳上,有的干脆站著,所以很高。我被安排在放映機那兒,由于人矮被前面的老百姓擋住了視線。放映員把我抱在他坐的高腳凳上,自己站著放映電影。這樣,我穩(wěn)穩(wěn)地“占領(lǐng)”了電影場中的“制高點”,成了“鶴立雞群”的“中心人物”。
一卷片子放完,放映員打開一千支光的電燈換片,把我這個“中心人物”一下子暴露在“光天化日”之下。班長李承義坐在前面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馬上擠過來問我:“照照,你怎么也來了?”我得意洋洋地把經(jīng)過情況講了一遍。李承義忙問:“你一個人出來,你母親知道嗎?”我說:“不知道。”“哎呀,你這個小鬼頭,怎么能這樣胡鬧?你一個人偷偷地到葛隆來看電影,不是要把你母親急死了!”李承義大聲地責備著我。過了一會兒,他緩和了一下情緒,對我說:“這樣吧,你只管看電影,跟牢放映員叔叔,結(jié)束后仍乘車回去。其他的事由我去安排。……”
二十軍當時條件很差,戰(zhàn)士們到葛隆看電影,來回十幾里路完全是步行的。我看完電影乘放映卡車回外岡,半路上看到住在外岡鎮(zhèn)上的戰(zhàn)士們剛走到離外岡鎮(zhèn)還有四里多路的管家村后浜那兒。到家后,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,提心吊膽地進門,心想一頓惡棍是在所難免的了。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母親卻并沒有過多地責備我,只說我不懂事,一直麻煩解放軍戰(zhàn)士。我感到很意外,個中原因百思不得其解。
過了幾天,阿丁的母親夏桂南偷偷地把我叫住,狠狠地訓了我一頓:“照照,你那天是怎樣到葛隆的?班里早有人跟我講了,太不像話了!你一個人偷偷地到葛隆,李班長生怕你娘和我們著急,馬上從電影場里出來,向駐扎在葛隆的二十軍連部借了一匹軍馬,專程趕回外岡。你娘和我們當時到處在找你,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,講清你在葛隆看電影。”接著,夏桂南又說:“你這次照例一頓毒打是逃不掉的,但為啥你娘對你蠻客氣?是李班長在你娘面前撒了個謊,救了你!說是他們領(lǐng)你去看電影的,一時忘了關(guān)照,一再向你娘道歉,并要求你娘不要責怪你。……哎,小囡不乖,害得李班長來回奔波,難得看一次電影,也要不安逸?!?/p>
我一生中的所謂大事、小事可謂多矣,但大多已忘卻了。這件我兒時的小事,雖歷經(jīng)了將近七十年的風雨剝蝕,但印象還是這樣的清晰,時時在我腦中縈繞。
作者:管照
信息來源:鎮(zhèn)教委
外岡成校
圖片來源于網(wǎng)絡(lu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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