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至二三更,想到百年后
人人都會做夢,而且對夢也是有期許的,就像冬天靜待白雪,盛夏企盼花開。夢是一種意識形態(tài),我們也常用“好夢成真”來祝福他人。好夢,成真。這祝福說明,我們清晰地默認夢是虛幻的。
古有莊周夢蝶,似乎打破了所謂的真實虛幻,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,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。然而這種沒有生死物我的境界,卻很難出現在我們清醒的時候。
在河北邯鄲市的呂翁祠,有這樣一幅對聯(lián),“睡至二三更時,凡功名都成幻境;想到一百年后,無少長俱是古人?!边@一聯(lián)常常讓人想到,所謂榮華富貴、功名利祿不過是黃粱一夢,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,從而感悟人生不要太執(zhí)著。
“黃粱一夢”的故事有很多版本,其一來自唐代文學家沈既濟的傳奇小說《枕中記》。故事說在唐開元七年,得仙術的呂翁在邯鄲道上的一家客店,遇到了進京趕考的窮書生盧生。盧生和呂翁共席而坐,相談甚歡。盧生本想建功樹名出將入相,一享榮華富貴,但自嘆苦不得志。說完,就昏沉欲睡。呂翁便給了他一個青瓷枕,說此枕可以幫他得志。當時店主人正在蒸黃粱米飯。盧生倚枕便睡,夢中他回到山東老家,娶名門閨秀為妻,考中進士,出將入相,歷盡富貴。而盧生一覺醒來,店主的黃粱米飯還沒做好。盧生驚訝地問:“這難道是夢嗎?”呂翁云淡風輕地說:“人生之道,不就是這樣嗎?”
盧生悵然失意了好一會兒,才對呂翁謝道:“我現在對榮辱的由來,窮達的運數,得和失的道理,生和死的情形,都徹底領悟了。這個夢,就是先生用來遏制我的私心欲念?。 ?/p>
榮辱窮達、得失生死,誰知道這些以何為證呢?夢未必虛幻,生未必真實。實實虛虛本無界定,我們又汲汲于追趕什么呢?多少人探究活著的意義,但終究沒有意義。生沉萬態(tài),榮辱千端,百年一如剎那。也許不待百年,你我就已是古人。但那未嘗不是一夢,也好。
作者、主播 / 于新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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