旃檀精舍

過去禪師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“南虛云、北真空”，這說的是近代禪宗最了不起的兩位高僧：虛云老和尚與真空禪師。

一代高僧真空禪師（1872-1952年）

真空老法師的生平，并非沒有任何文字記錄。印恭法師的《白云山志》中，有真公一段略傳：

“直性禪師：字真空，豫唐縣王崗人，年二十六，覺世無常，遂托妻子于其弟，落發(fā)云臺，依通良公剃染，三載執(zhí)勞，不憚形苦，晝擔(dān)米采樵，夜挑燈閱經(jīng)。太白頂峰高無水，必下西塔園取，往返數(shù)里，艱難異常,師于老山門外，鑿井?dāng)?shù)丈，遂得清泉，眾僧飲用，皆賴于此。一日擔(dān)米回山，中途腹饑，一步難前，采吃山栗果一飽，才挨至寺中，又因擔(dān)供菜路滑，打一供碗，良公呵責(zé)，一掌擊下，五指印現(xiàn)，師悉能忍受。后為大事未明，親近極念老人，居清水寺龍風(fēng)巖仙人洞，單身獨影，藏修七年，其巖路罕人蹤，林藏野獸，師淡泊自甘，安貧樂道。復(fù)又居艾家灣蘭若數(shù)載，謝絕諸緣，苦志修禪，卒明心地，復(fù)至云臺寺閉關(guān)三載，精勤備至，出關(guān)時人見其被褥折疊如故，并塵質(zhì)落滿，始知三年從未倒臥。后為龍?zhí)焱瞥觯?a href='/jingdian/39' target=_blank>五臺山建立法幢，后還保安寺鳳凰臺建普同大塔，又赴山東濟南慧居寺，（疑為凈居寺之誤）天津居士林，北京居士林等地弘法。師道德清高，致感東北蘄云鵬、翟文軒（翟文選之誤，即通愿比丘尼之父）、盛嚴(yán)蘋等名宦歸依，后受蘄云鵬等之請，移居北京彌勒院，海內(nèi)禪客，聞名而至者如云飛霧涌，不日即成叢林，與金山、高旻對峙，時有‘南有高旻金山；北有彌勒禪院’之說，師與五二年春，端坐入定十四日而寂，享壽八十，荼毗后，得紅白舍利百二十余，塔于刺溝竹林。

贊曰：大德出世兮，龍象之興；操節(jié)孤高兮，道志凌云；龍巖藏修兮，蕭然風(fēng)清；禪關(guān)凈掩兮，寂照靈真；仙洞獨坐兮，松鶴為鄰；道德垂范兮，典型古今；弘化南北兮，為世所欽；名宦皈依兮，座擁群英?！?/p>

真空老和尚，他出家在河南桐柏山太白頂云臺寺，云臺寺是臨濟宗白云系，這是臨濟宗岔派。乾隆年間四川西昌紫微山端德禪師，朝禮五臺山回來途中，路過太白頂，見此是寶地，故駐錫于此，在桃花洞傳法授徒。端德禪師字華光，是臨濟41世，他又演派三十二字：“端圓常寂、了極融通、直傳海印、妙演心空、性觀普照、道顯祖風(fēng)、真智本覺、達法明宗”。

真空禪師就是“直傳海印”的“直”字輩，名直性，字真空。端德禪師傳下的臨濟白云系，二百年間高僧輩出，代代有龍象，輩輩出圣賢。明心見性者、神通無礙者、坐脫立亡者、肉身不壞者不可勝數(shù)。比如晚清時代就有了塵和尚、了清和尚、高旻寺首座法一老和尚（1926年被推舉為上海靜安寺住持）、北京上方山的達法老和尚、極念老和尚等，在禪宗都是公認的過來人。體光老和尚（1924-2005年）說達法老和尚走路離地三寸；法一首座能轉(zhuǎn)夏天為冬天，冬天為夏天，夏天穿棉襖，冬天在冰窟窿里洗澡；還有以神通超度皇太后的馬喝奈祖師、肉身不壞的極印老和尚等等，《白云山志》有諸多記載，白云系的僧人中，也有大量口耳相傳的祖師軼事，這里就不再贅述了。

真空禪師的剃度師，是一位極有道德的高僧——通良老和尚。他是中興太白頂?shù)囊淮呱?，堪稱全山領(lǐng)袖，圓寂于1940年。真空禪師是河南唐河縣王崗村人，按《白云山志》記載，真空禪師80歲圓寂，時間是1952年，那么真空禪師應(yīng)該是1872年即同治11年生人，26歲即1898年，也就是光緒24年到太白頂云臺寺舍家出塵，依通良老和尚剃染。據(jù)體光老和尚說，真空禪師出家前，文化也不是很高的，但他道心堅固，矢志修行，難行能行，難忍能忍，終得大成就。

據(jù)密參老和尚（1916-1992年）的弟子說，真空禪師出家不久，他的姐姐也到桐柏山出了家。剛出家時，真空禪師每日的工作就是為全寺挑水，擔(dān)米砍柴，做的都是行單上的苦差事。從山下?lián)祝?a href='/lucheng39/' target=_blank>路程很遠，有時實在太餓，真公只好撿山中野果充饑。一次因為路滑，真空禪師拿供菜不小心打碎了一個供碗，通良老和尚見到一個嘴巴就打過去了。過去出家，一入山門就是執(zhí)勞作務(wù)，供養(yǎng)大眾，磨礪數(shù)載，然后才可以參禪學(xué)教。

真空禪師為了發(fā)明心地，了悟向上宗乘，又親近了一位禪宗尊宿——法忠老和尚。法忠老和尚，字極念，和高旻寺法一首座是師兄弟。體光老和尚說法忠老和尚是再來人，和六祖慧能大師一樣無師自悟，17歲在家種田插秧就開悟了，他父母都是居士，叫他到太白頂請老和尚印證。當(dāng)時高旻寺清通首座在山上，見了法忠和尚說，我?guī)资炅耍€沒有到這步田地！可以想見這位法忠念和尚是何等人物！善知識難遇，真空禪師在法忠老和尚座下，如黃龍遇慈明，終于子威于父，成了禪門獅子。

真空禪師親近法忠念和尚，參“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”話頭，后來真公開法席于北京彌勒院，亦是以此話頭教人，和其他叢林一般教參“念佛是誰”話頭不同。真空禪師在清水寺仙人洞隱修七載，后住湖北隨州艾家灣苦參數(shù)年，終于識心達本、成辦大事。悟道之后，又居云臺寺閉關(guān)三年，保養(yǎng)圣胎。出關(guān)時別人見他的被褥落滿灰塵，動都沒動過，才知道真空禪師三年中從未倒單。

體光老和尚過去總講，真空老法師修行真艱苦！只有一條褲子，要洗了沒得換，只好躲在樹叢里，褲子干了再出來。近20年的苦修，真空禪師終于龍?zhí)焱瞥?，赴四方叢林弘宗演教了。真空禪師何時離開的桐柏山，具體時間已不可考，大約推斷是二、三十年代?！栋自粕街尽份d真空禪師離開桐柏后，是到五臺山高樹法幢。體光老和尚講過，真空禪師曾經(jīng)做過五臺山碧山寺首座，期間能海上師（1886--1967年）曾任碧山寺方丈。

碧山寺是1912年改為十方叢林的，之前是不留外省僧人掛單的。能海法師晉山是1934年，而海賢老和尚（1900-2013年）1920年出家，出家后還和真空禪師在一起修行過，那么可以推斷真空禪師至少二十年代初期仍在桐柏。離開太白頂，真空禪師先后在五臺山、山東濟南凈居寺、青島湛山寺、天津居士林、北京居士林等道場弘法，后受靳云鵬（1877—1951年，與孫等集資把城東南角的李氏家祠清修禪院擴建為新“居士林”，自任林長，此后專心誦經(jīng)禮佛）之請，在北京西直門內(nèi)南小街彌勒院弘揚禪法直至圓寂，但這期間，真空禪師也曾回過桐柏。

《白云山志》載他曾“還保安寺鳳凰臺建普同大塔”，保安寺就是太白頂西南的保安寺，今天寺院好像已經(jīng)荒廢了。另外真廓法師生平簡介中載：真廓法師1936年在太白頂云臺寺依真空老和尚受具足戒——這是不是真公回山修普同塔那次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李炳南老居士（1889～1986年）當(dāng)初習(xí)禪，就是在真空禪師門下。李炳南老居士說“某于戰(zhàn)時避渝之前，曾從北京真空禪師學(xué)參究法，與濟南凈居寺方丈可觀法師同參八年”（《雪廬老人事略》）。李炳南老居士早年曾經(jīng)參禪學(xué)密，后來專弘凈土，這個大家都知道，他的禪宗師父，就是真空禪師。老居士哪一年見到的真空禪師，具體時間不詳，但他談到是在“戰(zhàn)時避渝之前”，李炳南老居士1937年隨孔德成先生到重慶躲避戰(zhàn)亂，在這之前最晚到1929年，就應(yīng)該和真空禪師見面了，否則不可能再參禪八年了。這八年他是和凈居寺方丈可觀法師同參，說明二十年代，真空禪師就到濟南凈居寺弘揚禪法了。順便提一句，濟南凈居寺曾是濟南首剎，印光大師曾做《濟南凈居寺重興碑記》，近代慈舟、倓虛等大德都在此地講過經(jīng)。慈舟法師開講夏蓮居老居士會集的《無量壽經(jīng)》就是在此地，不過現(xiàn)在凈居寺早已被拆除，現(xiàn)址為濟南一家醫(yī)院。李炳南老居士沒有說他參禪這八年真空禪師是否都在凈居寺，所以真空禪師離開太白頂?shù)今v錫彌勒院之前這一段時間，很難具體列出他老弘化的年表。

倓虛法師《影塵回憶錄》記載：1933年，他準(zhǔn)備修建青島湛山寺時，因為聽說真空禪師出家前學(xué)過堪輿之術(shù)，特地請真空禪師去看過地脈。密參老和尚弟子說，密老24歲也就是1940年至北京彌勒院向真空禪師學(xué)禪，那時真空禪師已經(jīng)是馳名南北的大德高僧了。是故可以推斷，真空禪師受靳云鵬之請住持北京彌勒院，不會晚于1940年，至少是三十年代的事情。通過現(xiàn)有的資料，只能知道真空禪師離開太白頂后，在五臺山、山東濟南、青島以及天津等地弘法，法緣殊勝。真空禪師住持北京彌勒院直至圓寂，則是他一生弘法事業(yè)最鼎盛的時期。

北京彌勒院，地址在北京西直門內(nèi)南小街，今天官園兒童活動中心西側(cè)，寺院在五十年代被拆毀改為染料廠，現(xiàn)在完全看不到了。但在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，卻是北京乃至全國佛教界知名的寺院。彌勒院修建于明代，是敕建寺院，據(jù)說占地并不甚大，在北京只能算中等寺院。1925年，天臺宗大德倓虛法師（1875-1963年）接任彌勒院住持，辦彌勒院佛學(xué)院，太虛法師還曾到此演講。真空禪師應(yīng)曾任國務(wù)總理的靳云鵬居士之請，到彌勒院弘法，從此這里就成為了北方為數(shù)不多的禪宗重鎮(zhèn)。真空禪師住持彌勒院，規(guī)矩甚嚴(yán)，且有別于諸方叢林。據(jù)密參老和尚弟子講，真空禪師要求彌勒院參學(xué)的出家人，都要會“三槌”、三刀”，三槌是大磬槌——上殿會唱念；木魚槌——早晚課打大魚子；鈴鼓槌——早晚課會打鈴鼓。三刀是菜刀——大寮會做飯；剪刀——縫補衣服，即海賢老和尚常講的“要當(dāng)和尚，先當(dāng)婆娘”；剃頭刀——會給自己和同修剃頭。

真空禪師在禪堂里，打人打的厲害，真是棒喝門庭，霹靂手段！聽慧通老和尚（1927-2012年）弟子講，慧老年輕時參學(xué)彌勒院，在禪堂當(dāng)值，冬天很冷，過去禪堂老規(guī)矩，進堂不許穿襪子，要換羅漢草鞋，上殿就要穿襪子，穿襪子就在禪堂韋馱殿，那有長凳子，現(xiàn)在這種規(guī)矩早已不用了。因為覺得腳冷，慧通老和尚跺了一下腳，這可不得了，跑香時真空禪師拿著香板追著慧老打；傳士老和尚是真空禪師剃度弟子，文化非常高，是過去讀過大書的人，他是云居山海音首座（1921-2011年）的師父。后來他到云居山親近虛云老和尚，虛老晚年時重要的信件都是由他代筆，文才書法都是上乘，可他老一輩子沒有留下個人的著作，海音首座弟子對我說，就是被真空禪師打的——真空禪師一生最反感帶著文人習(xí)氣的知解宗徒，他的所有講法開示，都不許人記錄，傳士老和尚是讀書人，真空禪師打他打的最厲害，打怕了，所以一輩子不敢自己創(chuàng)作點著述；密參老和尚弟子文章中說：“在彌勒院，真公對前來參學(xué)的學(xué)僧規(guī)矩特別嚴(yán)格，如果有誰不守規(guī)矩，就要被真公訓(xùn)誨?！闶莵韺W(xué)法修行的，不是誰請你來的，有你一個也不多，沒你一個也不少，既然住在這里就要遵守這里的規(guī)矩’，真空禪師經(jīng)常用這幾句話來教誡學(xué)子們。密參老和尚在彌勒院很守規(guī)矩，幾乎沒有被真公訓(xùn)過。有一次，密參老和尚路過廚房門口，習(xí)慣地向里面看了一眼，正巧被真公看到。真公就對著師父大吼一聲：‘看什么，里面有什么好看’。密參老和尚被嚇得趕快往禪堂里面跑，想不到真公一路追到禪堂里來訓(xùn)密參老和尚：‘我平時看你很遵守規(guī)矩，想不到今天你卻像個鬼一樣?xùn)|張西望，有什么好看的，你哪里還有這些閑工夫來看’，密參老和尚被真空禪師訓(xùn)了一頓，對真空禪師的教誨銘記于心。從此以后不管是走路還是上殿，眼睛都不敢到處去亂看。一心用功辦道，嚴(yán)守規(guī)矩，行、住、坐、臥不失威儀。”

這樣的惡辣鉗錘，也成就了一大批法門龍象。海墨老和尚是軍官出家，他是桐柏山水簾寺印恭法師的師父，中佛協(xié)清遠法師的師公，是一位有修有證的高僧。他是四十年代初至彌勒院的，在真空禪師座下近十年。1951年回到太白頂住山，1954年和海賢老和尚一起去北京迎回真空禪師舍利，并親自督建舍利塔，1968年預(yù)知時至正念往生；海賢老和尚剃度師傳戒法師，是真空禪師弟子，他也是一位禪宗大德。真空禪師在彌勒院，傳戒法師追隨而至，在禪堂擔(dān)任堂主，十幾年不出禪堂，是真公門下的的肱骨之臣，《白云山志》有傳：“傳戒和尚：唐縣白丘人，出家于清水寺，秉戒于九蓮庵，于金山禪堂學(xué)禪三載，復(fù)至南京江蒲獅子嶺，參學(xué)極如法一禪師。一公歿，復(fù)歸山依止性老，累被棒喝，獲益非淺，后性老飛錫北地，師為報法乳之恩，復(fù)追隨至彌勒院，侍奉左右，并任堂主之職。解放后禪堂停香，才回山結(jié)茅開荒，率徒力耕，培植藥材，親役醫(yī)務(wù)”。傳戒老法師曾住金山禪堂三年，后來參學(xué)于法一老和尚，法一老和尚圓寂，他又回太白頂依止真公，并一直追隨直至真公圓寂。通良、真空、傳戒、海賢祖孫四代得道高僧，教內(nèi)罕見，堪為佳話；海圓法師是太白頂傳再老和尚弟子，1944到彌勒院隨真公參禪，后任彌勒院監(jiān)院。五十年代彌勒院被強占，僧眾遣散，他在北京參加勞動，1979年被佛教協(xié)會派到北京八大處靈光寺佛牙塔守塔，1999年圓寂。

他老一生持誦《金剛經(jīng)》，修持精進，在靈光寺弘揚佛法，皈依者甚眾，非?？上У氖俏以娺^他老多次，但知道他是真公傳人已經(jīng)是在他老圓寂后，他曾任彌勒院監(jiān)院，對往事一定知道很多，他生前沒有留下關(guān)于真公的回憶資料，真是遺憾了；密參老和尚，他是河北人，26歲親近真空禪師，之后到揚州高旻寺親近來果和尚（1881-1953年），又至云門寺親近虛云老和尚，精進辦道，功夫純熟，深得虛公器重。文革在上海工廠勞動，受了很多磨難，文革后隱居在紹興寶林山寂靜園，辭謝了許多擔(dān)任大寺院方丈的機會，1992年圓寂，世壽七十七歲，密參老和尚在禪堂老參師父里的威望很高，都說他是開悟高僧，善說法要，智慧極大，他的弟子給我講過許多密老的事跡，這是一位稀有難逢的善知識；傳來老和尚是真公剃度弟子，是密參老和尚少年時的玩伴，情同手足，密老在彌勒院修行，他聽說也來了，跟真公出了家。后來密參老和尚、傳來老和尚、九華山明心法師一起在寶林山共修，人稱“寶林山三大士”。我聽終南山寂圣師說，傳來老和尚時時刻刻都在用功，他過去給傳來老和尚當(dāng)侍者，一次打洗腳水，打的開水，老和尚在看話頭，腳燙壞了還不知道；傳士老和尚也是真公剃度的，虛云和尚重修云居山，他是大知客，還給虛云老和尚管理文案。虛云老和尚續(xù)演禪宗五家法脈，他五家法脈法卷都有，真如寺海音首座是他的徒弟，海音首座法子的法卷都是傳士老和尚下面的。傳士老和尚八十年代離開云居山到天津隱居，韜光隱晦直至圓寂；當(dāng)代禪宗大德慧通老和尚年輕時，從高旻寺出來，在彌勒院禪堂參學(xué)，他和密參老和尚都是當(dāng)代不多的親近過虛云、來果、真空這三大禪門巨匠的人，慧老一生為恢復(fù)禪堂奔波，不憚辛勞，現(xiàn)在國內(nèi)禪堂有多一半他老都去打過七的。晚年不顧腿傷腰痛，八十余歲高齡還在主持禪七，是深受禪和子愛戴的一位老人；白馬寺首座真廓法師，1936年在太白頂依真公受戒，1943年到彌勒院常住，1944年回家鄉(xiāng)唐河弘法，五十年代任白馬寺首座，晚年重修唐河普化講寺，這也是體光老和尚出家的道場，真廓老法師為中原佛教的復(fù)興貢獻良多；美國的智海法師是北京人，是倓虛法師的學(xué)生，年輕時也曾受教于真空老和尚，智海法師后來在舊金山弘法，講解的經(jīng)論很多；本煥法師1947年從五臺山下來，據(jù)說也專程去彌勒院拜謁真空禪師。

真空禪師的剃度弟子傳杰、傳覺等，都是了不起的大德，傳覺和尚三十年代在武漢歸元寺立化，生死自在。南陽112歲自在往生的高僧海賢老和尚。在太白頂修行時也于真公座前聆訓(xùn)，海賢老和尚一生的修行事跡感化了無數(shù)人，堪稱出家人的楷模，相信這也是與受到真空禪師教誨分不開的。究竟有多少衲子禪客在真空禪師門下受益，這的確很難說清楚，我自己所見所聞極為有限，略舉這些而已。在真空禪師主持下，北京彌勒院這個并不大的寺院，幾乎成了與金山和高旻齊名的寺院，享譽南北?！氨本浝赵豪虾蜕小?，當(dāng)時佛門中人一提起，無不稱嘆仰慕。

1952年春，和虛云老和尚并列為禪宗南北兩大善知識的真空禪師，在彌勒院入定半月，出定后安然坐化，世壽八十歲，僧臘五十四載。我聽慧通老和尚的弟子講，真空禪師是在一把大藤椅上入定二十余日（《白云山志》載十四天），出定后說“彌勒院保不住了”，旋即入滅。之后彌勒院果被拆毀，改建工廠，資料載海墨老和尚五四年至北京迎回真公舍利，當(dāng)時同往的還有海賢老和尚，彌勒院應(yīng)該就是那時拆毀的。

真空禪師的弟子傳覺、傳杰、傳戒諸公，入寂較早；親近真公九載的海墨老和尚1968年遷化；密參、傳來二老逃名避世，在九十年代都相繼離世；傳士老和尚隱居津門居士家，1998年預(yù)知時至坐化；1999年冬季，昔日彌勒院監(jiān)院海圓法師在北京示疾往生；2000年春，親近過真空禪師的真廓老法師辭世，享年89歲；2005年初，雖未面見真空禪師，但對真空禪師事跡了解尤多的體光老和尚拂袖坐脫；2012年四月，本煥法師圓寂十天之后，慧通老和尚在江西楊岐祖庭舍報；不到一年，在太白頂追隨過真空禪師的海賢老和尚也生西了，親近過真空禪師的大德們一個個離去，也把當(dāng)年真空禪師不平凡的故事帶走了?，F(xiàn)在可能只有遠在美國九旬高齡的智海老法師是見過真空禪師的了。在太白頂時期就親近過真空禪師的，海賢老和尚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位了。另外，在家大德里，除了李炳南老居士，北京居士林老林長呂香光老居士，還有凈宗泰斗黃念祖老居士，都曾問道于真空禪師。黃念老說“北方三大高僧，華北三大高僧，就是慈舟老法師、真空老法師、倓虛老法師，這都過去（夏蓮居老居士那里）了。這三個人我都會見過，都是很殊勝”（《無量壽經(jīng)》講座錄音第二集）。

真空禪師的事跡，今天之所以不為佛門四眾熟知，原因可能有幾點：

一是真公一生不喜人記錄他的法語，以至沒有任何開示及生平詳細傳記流傳，像虛云和尚有《年譜》、印光大師有《文鈔》、諦閑法師有各種講記流傳，來果、弘一、太虛、倓虛等法師，留下的文字都不少、真公則一點沒有；

二者真公住持彌勒院之時，恰值中日戰(zhàn)爭，華北是淪陷區(qū)，加之北地苦寒，伽藍廟宇也沒有江南多，金山、高旻、天童、天寧等大叢林香火旺、法緣盛、寺院大、僧人多，行腳參方的人喜往，這些因素客觀上影響了來參學(xué)問道的禪和子的數(shù)量，使得真公傳人缺乏；

三是虛云、來果、印光幾位老和尚他們弘化的道場，今日猶存，睹物思人，可以藉此憑悼，彌勒院現(xiàn)已蕩然無存，一磚一瓦都沒有留下。走在如今的西直門南小街上，高樓櫛比、車水馬龍，誰還會知道，曾經(jīng)有一位叱咤禪門的真空老法師在此地高唱無聲之曲，闡揚臨濟宗風(fēng)呢？

“南虛云、北真空”的時代一去不復(fù)返了，看到海賢老和尚弟子挖掘了賢公生前諸多事跡，心中感慨。因為不愿讓真公事跡隨著時光永遠湮沒，今于真公老和尚埋光鏟彩六十余載之后，特寫此文以資紀(jì)念。對于敬仰和學(xué)習(xí)海賢老和尚的人們，也可以更加充分的了解賢公的師承法脈。真公事跡，大多在太白頂兒孫口里輩輩相傳，我所了解的只是九牛一毛，希望我的文章能夠拋磚引玉，使得真公更多資料出世，一切錯謬之處，懇祈諸位方家不吝賜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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